“道长……道长不可啊！”

村长跪下后猛的抓住张离的衣袍，乞求般地望着他手里的桃木剑，距离那鱼妇仅有一厘之遥。

我很诧异，不懂村长为何阻止张离的动作，如果这鱼妇真是害死水猴子的邪物，那是罪有应得。

只是还不等张离开口，那鱼妇便翻涌着浪花猛得朝我们几人扑来，携卷着缸里的水浪，泛着光的身姿突然变成了一副狰狞的人脸面孔，细碎尖锐的獠牙卷着水花，大有一副不甚罢休的意味。

张离脸色一变，手中的桃木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瞬间朝那鱼妇挡去，鱼妇毫无畏惧，尖锐的牙齿猛地咬去，只是在碰到桃木剑的一刹那，仿佛火热灼烧的炽感让它瞬间弹飞出去。

随着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再次被弹回缸中。

一旁的村长和我见状都有些愣住，下一秒，村长便嚎啕一声，丝毫没有惧意地朝那鱼妇的缸边扑去，“阿娟啊，你没事吧！”

听到那鱼妇被唤做阿娟，张离脸色一沉，斥责道：“村长，你知道这鱼妇是为何而来吗？它可是邪物！”

村长仿佛也知道张离口中鱼妇的事，只是望着那缸中不停挣扎的鱼妇垂泪叹息，“林知，张道长，你们就放过阿娟吧。”

张离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但是还是收起了桃木剑，摸着自己的胡子望着那缸若有所思，只是片刻，便叹息道，“你能留它一时，可不能保它一直不寻找下一个饵食，没有食物，它还是会伤人的啊！”

我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张离这话里的意思，饵食是什么，看村长的意思，好像还认得这鱼妇，只是这不是山海经才有的怪物吗？

村长懊恼地锤了一下缸，但是语气依旧固执坚定，“阿娟不会害人的，她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未想到水猴子会把她偷来。”

原来，就在前段日子，村长与老伴吵架，老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始之村长并没在意，直到夜幕降临，还不见老伴回来，这才着急起来，于是叫来水猴子一块儿去寻找。

他们一直找到河边，远远看见村长老伴躺在地上。村长正要跑过去，陡然一阵北风从河面吹来，河面被风吹的奔流翻滚，一条蛇金光一闪变成了一条鱼，吹落在村长老伴身边。

村长老伴也随及从地上爬了起来，腾身一跃跳进河中，不见了踪影。

村长急得大叫：“水猴子，快，下水救人！”

水猴子脱掉外套，一头栽进水中。

村长实在想不通，他老伴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跳河。更是懊悔不迭，不该跟老伴吵架。

眼睁睁看着水猴子在水里钻进钻出，一直在水里摸了五六回后，终于，他抱着村长老伴上岸了。

可是，摸上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村长趴在老伴身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突然，水猴子叫道：“这是什么？”

村长抬起头，却见从老伴口中钻出一条金色的鱼来！

水猴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鱼抓在手中。但是下一刻，他便发出一声惊呼：“这鱼……怎么有张人脸？”

村长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凉气。这鱼果然有一张人脸！他正惊愕，这鱼的脸型赫然变成了他老伴的脸，诡异妖艳！

“这，这……”水猴子忙不迭将鱼扔到地上。

村长一开始也觉得邪祟异常，但想到老伴是因为跟自己吵架才离家出走并且死亡，后悔与愧疚战胜了恐惧，于是将那那只鱼带回来安置在了嗣堂。

本以为是一种寄托，只是万万没想到水猴子会偷走这条鱼，并且因这鱼而死。

这时村长护着的鱼妇，有些不耐的躁动着，时不时的朝着我们呲牙，甚至我还能看到那张脸上的诡异和愤怒，只觉得恐怖突兀。

陡然，那鱼妇再次蓄力后直直的朝我们这里击来，快速果断。

我有些惊惧的后退一步。

只见身边的张离早有准备，见那邪祟再次攻击，手中的桃木剑直击鱼妇面门要害，同时嘴中开始念叨：“道人伏魔斩乾坤，四海鬼神皆吾令！”

这次只是两句咒语，一语既出，那鱼妇挣扎扭动的身子被桃木剑瞬间刺穿，原本狰狞的脸也灰飞烟灭，仅仅一刹那间，白光一转，村长老伴惨白的脸色好像若隐若现，看得我心惊胆战。

“邪祟已收！”

张离话音刚落，那白光一转后，一个铜陵包裹的鱼身人像瞬间掉落在地上，清脆一声，锈迹斑驳的上面还有一丝浅潮。张离俯身拾了起来，抚摸了一下，微微叹口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语叹息，坐在地上的村长也有些喃喃地看着张离手中拿着的物件，或许是一直把对去世妻子的感情寄托在鱼妇的身上，但是等真正幻灭的那一刻，尽管再怎么不舍，村长也只能作罢。

张离对村长说：“这东西是邪物，若让它流于坊间，只会作祟害人，我将它收了！”

村长望着鱼身人像，眼中尽是不舍，似乎想要将它要回，但张嘴几次，最终欲言又止。

回到奇货居，我给张离泡了壶茶，好奇问他，那鱼身人像明明是个古董似的死物，又怎么会变成一条鱼，甚至还能变成村长老伴的脸？

“谁说它是死物？”张离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一怔，难不成它还是活的？

张离说：“你可还记得，村长说在找到他老伴时，看到了什么？”

我皱眉想了想，“村长说，看到一道金光和一条蛇。”说到这儿，我眼前一亮，“难道，这鱼身人像的东西是那条蛇变的？”

张离却不置可否，“是蛇非蛇，是物非物。你青姨有没有跟你说过‘奇物’二字？”

我答道：“说是说过，不过我也不是很懂。难道，这鱼身人像也是件奇物。”

张离喝了口茶，点了点头，“对，它是奇物。它不仅有一个极怪的名字，还有一个更为怪异的故事！”(64)

小说《民间邪物商人》 第五章鱼身人像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