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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正义”归来

林桑榆2020-08-21 17:42:05

Chapter-1“正义”归来

滨城。

飞机航程太长,盛可苡再着急也没抵住睡意来袭,断断续续地做了点梦。

梦中没江回,只有父亲盛维钧的模样,年轻的,不再年轻的,有点小肚腩的……以及她崩溃那夜,他笑笑,将跌倒在地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来:“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怎么摔一跤还哭鼻子?”

“爸,这一跤摔得太疼了。”

梦里,她都能感觉到鼻头不是自己的,吊着盛维钧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吸着气。

可没走几步,那双强有力的胳膊就松了,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盛可苡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就见那张成熟硬朗的面容越来越远。

她不安地睁开眼,飞机即将降落,乘客正陆陆续续地打开遮阳板。

梦的寓意不太好,盛可苡更是心神不宁,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跑。

叶氏医院是滨城叶氏家族旗下的,群英荟萃,专门给叶氏员工和高层就诊,医生的薪酬比外边儿自然高得不是一点。盛可苡的母亲叶无心是叶家小千金,奈何在一场地震中早逝,如今叶氏姑爷盛维钧出了岔子,他们自然要给他最好的照料。

不过,也是因为医院太著名,盛可苡才在听见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时如临大敌。

他们说的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肯定不是随便说说,基本就是百分之百了,以至于去医院的路上,盛可苡就开始强迫自己表现冷静,要看起来像个大人,不要再让盛维钧操心。

叶氏医院。

堂姐盛杉怀了孕,刚两个月,正需要休息,盛可苡赶到时便只看见姐夫在忙前忙后。

对于这位姐夫,她鲜少接触,但听过名号,和叶氏长公子一起打江山,心智手段不比哪位差,如今也算滨城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血液科主任接待得战战兢兢。

盛可苡匆匆地叫了一声“姐夫”,便忙不迭地询问情况。

“叔叔刚做完骨髓穿刺,累着了,正休息,如今就等最终的检查结果。”长身玉立的男子说。

寒暄环节都免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向对方点头致谢:“我姐没问题吧?”

“很好。”

接着再没多的言语,他心领神会地将盛可苡往病房领。

仔细想想,盛可苡几乎还没看过盛维钧睡着是什么样子。

不止她,多少儿女恐怕未到至亲生病时,都没观察过他们睡着是什么样子。原来,盛维钧也是那样不堪一击,像个毫无防守能力的小孩子,哪怕他醒着的时候叱咤风云。

盛可苡也累。

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连贵得吓人的婚纱都随手扔掉了,临时买的机票没商务舱也无所谓,甚至咬牙先在心中认定了最坏的结果,可一见到盛维钧淡然的脸,就镇定了下来。

一时间,她竟只想好好趴在这个给她港湾避雨的男人身旁,求个安稳觉。

她是真的困了,将机票、护照、钥匙、手机之类的杂物统统往病床边一堆,垫着都能睡着。

她醒来时,天光再次大亮,病床上的人已不见踪影。她心一慌,噌地起身,小腿推动椅子脚发出刺耳的声音,乍眼一看,却见床头贴着一张简单的便笺纸,上面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请入住者注意卫生。

“噗。”盛可苡这才发现,自己那堆杂物不知什么时候被盛维钧全归置到了床头柜上。她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阴霾少了许多,一只手摘下便笺纸,一只手抱起属于自己的东西往病房外蹿。

“我爸呢?”她出去逮着一个小护士追问。

整层楼就住着盛维钧一个病人,对方自然知道来者是谁,往花园的方向指:“盛董事长一早晨跑去了。”

盛可苡跑下楼,果然在人工湖边将中年男人截住。

当初她怎么都不想和江回分手,迫不得已,盛维钧只好将她绑上飞机,送去波兰。本以为她会恨他狠心,所幸这丫头不知何时变得理解父母心,不仅没借故发飙,还乖乖地留在了华沙。

可她越懂事,盛维钧越不安,内疚越深。

当年自己作的孽,怎地,怎的要她来还。

盛可苡不知盛维钧此时的内心活动,揪着他壮硕的胳膊就往长椅上拖:“医生说您低烧未退,不知道现在需要休息吗?我要不回来,您是要翻天吧?”

活脱脱的训斥口吻,跟她是大人,他才是小孩儿一般。

盛维钧当过兵,即便现在生着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可苡那点力气怎能和他比。

但他还是随着她去了,嘴上还自圆其说:“爸爸这不是怕一时没锻炼,以后真抱不动你了吗。”

昨晚,不知怎的,盛可苡一直嘟嘟囔囔说着梦话,这才将他吵醒。

他凑近了仔细听,发现她委委屈屈喊的是:“爸、爸,我摔得好疼,你怎么不抱住我……”他心里一酸,当即无声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如果有的事情能改变,他付出什么都愿意,如果能重来的话。

这厢,盛可苡大概猜到飞机上的梦魇没停止,当即闭口,转移话题:“少给自己找借口,不就是想逃掉早晨那顿药?反正我这次回来,您要是不生龙活虎地好起来,我就不打算再回去。若我这次还嫁不出去,估计您这颗掌上明珠啊,还就真砸您手上了。要不要配合医生,你看着办。”

她对他威逼加利诱。

“不是你爸我抬杠,就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嫁得出去才奇怪。”他暗指她不像女孩子,不爱收拾自己。

盛可苡脸一红:“我在外面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她隐约记起这种话好像还对其他人说过,说的是:“我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那人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在外面不是这样的,在家里也不是这样的,到底在哪儿才是规规矩矩的?”

……

花园里,父女俩原本我一言、你一语地嬉闹着,盛可苡忽然陷入怔忡,好在盛杉适时出现。

那头,盛杉素来敏锐的一双眼刚瞟了瞟盛可苡,她便接收到信息,旋即吩咐一旁的看守护士将盛维钧领回病房:“别再让他跑出来。”

小护士为难极了:“若盛董事长执意……”

“那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盛可苡唰唰在对方的空白病历本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简单大气:盛可苡。

盛可苡。

医生办公室内,一只纤细的手摩挲着那几个娟秀的钢笔字,五指在上面停停又敲敲,最终莞尔一笑,好看的嘴兀自张合:“久仰大名。”

花园。

盛杉是来和盛可苡说事情的。

她说:“你不小了,到了能承担的年龄,我不和你绕弯子。叔父从入院那天起就断断续续地发烧,时好时坏。主治医师说,骨髓穿刺的结果虽没出来,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有的事情,即便我们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可要完全消化,还是困难。

盛可苡略咬唇,脸色青了又白,好半晌,才问:“治愈率是多少?”

盛杉:“还不确定。得等化验结果,看是慢性的,还是急性的。”

她茫茫然点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还是盛杉镇定:“先帮你引见主治医师,以免我中间传话出现偏差。”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盛杉刚拽着心事重重的盛可苡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就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气质娴静的脸。

对方的视线率先落在盛杉那儿,紧跟着才佯装不经意地定在盛可苡的脸上。

“认识一下吧,陆茯苓,你爸的主治医师。”盛杉毫不忸怩,顺便将盛可苡介绍给对方,还加上一句,“小姑娘急起来脾气可能不大好,多担待。”

陆茯苓双手下意识地揣在白衣口袋中,见盛可苡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她也不卑不亢,微微扯唇。

“行,回头我让助理再整理一份病情资料给盛小姐,上面有我的邮箱和电话号码,有问题随时沟通。”

陆茯苓行色匆匆像有事,盛杉不好多留,微微颔首同对方告别,而后斥责斥盛可苡:“你怎么搞的,在国外混久了,连基本的礼仪都扔了?”

盛可苡被训得不痛不痒,没有母亲,从小到大就和这个堂姐亲近。尽管两人相差不过几岁,这个堂姐却和半个妈没区别。

不过,的确如盛杉所言,盛可苡脾气不大好,偶尔连“妈”的话也不见得听。

盛可苡说:“就烦她打量我的目光,怪异得很。”

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不仅有审视,还带着侦查,让人特别不舒服。

盛可苡说完,又警惕地瞧了眼快消失的、穿白衣的身影,却被盛杉一把扯着胳膊拉进电梯:“清高是清高了点儿,可有的气,哪怕是你,也不受不行啊,除非你不介意你爸的治愈几率下降。”

“她那么厉害?”盛可苡眼皮一跳,“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你说她是主治医师,我还心里打鼓,想着要不要换个人。”

“废话,能进这里的有几个是草包?我摸过她的底,那还真是一路开挂上来的。她二十四岁,就被评了亚洲第一血液病研究所的教授职称,从小读的是医学院少年班,《生理卫生》满分,外省市保送京城一流医学院,不久前还入选了国家人才计划。亚洲第二例异体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就是经她的手——”

“现在,你还烦她的目光吗?”

盛可苡耸耸肩,咂舌:“其实,忍一忍……还是可以接受的。”

话虽这么说,但莫名地,她对陆茯苓总殷勤不起来。

翌日,盛维钧又开始发低烧,面色苍白,浑身乏力,仿佛昨儿气壮如牛晨跑的男人不是他。

趁着过来查房的时机,陆茯苓将盛可苡请到门外,直言不讳:“盛小姐,盛董事长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陆茯苓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人的表情,以为她会崩溃,没想到,她却只习惯性地咬紧嘴唇,顿了下,说道:“OK,我知道了,烦请你们尽快研究出一套可行的治疗方案。”

陆茯苓常年在办公室与实验室待着,已经算女孩子中皮肤白皙的了,盛可苡却更胜一筹。

她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豌豆公主,一颗米放在她的脸上估计都会被胶原蛋白弹回来,加上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深深地望向谁,谁就会走火入魔似的。

不过这样深的目光此时不是给陆茯苓的,而是落在墙角,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盛先生体内的红细胞指数很低,只有1.3左右,只能先采取化疗手段,以移植治愈为主。”陆茯苓口吻尽量保持公式化,不让自己再多出其他想法。

盛可苡回神,眼里还是禁不住渐渐有了祈求之色:“听说叶氏医院的造血干细胞库挺大的,配型应该不难?”

“理论上来讲,还是会优先采取至亲的骨髓样本。”

“那还等什么?抽我的吧。”说着,她转身往外走。

陆茯苓失笑,还真是见风就是雨的性子。

不过,她居然有点儿羡慕,好像这才是二十四岁的人应该有的模样。

不像她,成日需要将一头漂亮的长发扎起,尽量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看上去稳重,被赞一声高智商,也必须冷静应对,这样,家属才会放心地将重任交给她。

而盛可苡,怎么讲,通身透露着一种狡黠灵透的气场。哪怕她现在深陷烦恼,哪怕她不笑。

“怎么了,陆医师?”

该发呆的分明是自己,陆茯苓却主次颠倒发起呆来,盛可苡狐疑满腹狐疑,陆茯苓将插在白衣大褂口袋里的手伸出来:“哦,没事,我在想今天能忙得过来吗。”

这接连三日都是叶氏员工体检的日子。

怪不得,除了盛维钧那一层楼安安静静的,医院其他楼层还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

“明日吧,我安排一下,上午采集,尽量下午出结果。目前先给董事长物理退烧,盛小姐快马加鞭地从波兰赶回来,估计也没休息好,调整下心情,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迎接硬仗。”

此言一出,盛可苡就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就拿脸色给别人瞧?思及此,她不期然地冲陆茯苓弯弯眼眉:“谢了。”

对面的人微怔,随即扬唇:“应该的。”

晌午,盛维钧的烧渐渐退了。

男人出了身大汗后总算陷入沉睡,盛可苡才得空去医院食堂吃东西。

这里的食堂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什么厨师的手艺胜过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可与米其林三星的大厨相比……实则中规中矩,做的都是中国传统家肴,味道呢,的确不错。

可没吃两口,她余光一瞥,彻底没了胃口。

盛可苡来时挑了个避光的座位,背对食堂大门,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进来的人,却率先听到一阵玩笑声。

“我看啊,整个电科院也只有跟着你才能混口饭吃,是不是,江主管?”

明明那人连他的具体名字都没说出来,却吓得盛可苡一口菜霎时噎住喉咙,头都不敢转就麻溜地往长桌底下缩,见不得人似的。所幸她的位置离门口远,食堂用餐的人也不少,大家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来人的确是江回。

他没什么改变,和谁说话都冷淡着一张脸,唯独头发理得比从前短,看起来成熟干练。

他估计刚抽过血,半挽着的衬衣袖子忘了放下,于是稳重里又带点不修边幅。刀削的轮廓,裁过的鬓,浓眉淡眼,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和她梦中的,也一模一样。

盛可苡光是通过缝隙瞄了那么一眼,就鼻子发酸,躲在桌下忍不住抽自己两巴掌,才将酸意都逼回去。

“没出息!”她低低地骂。

滨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不是没想过,此番回国会再遇见。

然而,盛可苡想象的是,在风和日丽的晴空下,彼此体面,她穿一袭淑女式的长裙,展露他喜欢的女性风采,藏起任性与跋扈。

看见她的改变,他估计内心会微微一惊,而后忍不住问:“过得好吗?”

她就硬着头皮答:“过得去。遇见了一个觉得我跋扈没问题、任性没关系、不懂事也行的男孩子。他向我求婚了,戒指不如我少年时预期的那般大,不过,挺好看。我们的婚礼本来定在春天,可我爸身体出了点问题。等他好起来,就按原计划进行。哦,对了,华沙的春天意想不到地漂亮,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或者来参加我的婚礼。不过,得提前通知我,请帖准备一张还是两张,否则……”

一番话听起来无懈可击,可旁观者清。

最近她对蒋从忆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么多。

并且,在烟火气息浓重的食堂看到江回后,盛可苡突然发现,如果他此时发现了她,真的走过来问一句“过得好吗”,她想说的只有两个字:不好。

江回,你离开后,我过得很不好。

刚到华沙的每个夜晚,我狂哭不止,有几次在梦中哭晕过去,差点没醒过来。要不是念着我爸老来无依,生生吊着口气,恐怕那座华丽的古堡将是我最终的葬身之地。但其实,我和你这段感情也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它教会了我,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当我被过去伤得体无完肤、满目疮痍时,我才发现,有个男人总在背后给我广袤的包容。他拉着我、拽着我、拖我走出泥沼,明明忙得不行,还三天两头飞来波兰,苦口婆心地劝我开始新生活。

而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我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那段时间过于操劳才患上这个毛病的?

我不能想,一想就崩溃,怕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江回,你还是别问我好不好。不然,我怕自己会赏你一巴掌。

她想着,秀气的拳头就在长桌下不自觉地攥紧,连带着嘴唇也被咬得青白。而等她再定睛一看,江回那桌人已经不见了。

他做什么都动作迅速,典型的行动派,吃饭也不例外。

以前两人约会,她常常吃到一半就发现他的碗空了,然后在专注地看着各种军事新闻。

听说去年电科院代表中国和波兰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其中有他多少夜以继日的心血不难猜。想来,他现在更是电科院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否则,刚刚那人不会这样开玩笑。

可是,他怎么会到叶氏医院来?

她转念一想,是了,他不仅是电科院的主管,还是叶长公子高薪聘请的科技顾问。

“呼。”那人消失,盛可苡长舒一口气,摸索着从长桌底下爬回座位。

堂堂盛家千金不过看了他一眼就狼狈不已,所以,想象中棋逢对手的画面,根本不可能出现。

怀着不知名的怅然放下碗筷时,盛可苡经过江回他们之前吃放的那桌,发现那里遗落了一部手机。

手机样式比较旧了,是某品牌的经典款,如今基本无人使用。曾经她嚷着要“包养”他,给他买大房子、超跑车、新手机,他却道:“房子、跑车请兑现,至于手机,用顺手了,不想换。”

医院食堂。

盛可苡想都未想,就确定那部边框略有磨损的手机是属于江回的。

鬼使神差间,她伸出手,将那部黑色玻璃材质的手机塞进手心,走得飞快。

放下碗筷走过转角,她像即将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紧张难耐又幸福不已。

江回的手机设置了密码,却是万年不变的几个数字。数字没什么意义,四个六,简单好记。盛可苡曾企图将密码改成她的生日,后来他又将密码改为四个六,说着解锁起来更快捷,还说:“我习惯了老密码,你改了以后,我总要重复两次才能打开。”

盛可苡被气得决定好几天不理他。

不过,那也只是决定而已。

转角处,盛可苡颤抖着手一试,果然,还是老套的四个六。听见咔嚓的解锁声,她开心至极。

主页面干净清爽,是手机的原生壁纸,一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和他的个性一样死板。盛可苡嘁一声,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看看他的通信录里还有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姓氏的拼音是字母S开头的,江回认识得不多,盛可苡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字母“S”,手机屏幕上立马弹出三个名字:盛杉、盛维钧、盛可苡。

见自己还存在于他的通信录,盛可苡并不开心,因为,她早将他删除。

你知道有种人特别狠,就是,他能做到完全忽视你的存在。

你存在于他的通信录,存在于他的QQ好友列表,存在于他的朋友圈……他从不删除任何东西,因为他不怕看见。他也从不会与你联系,因为没有必要。可是,盛可苡却做不到。

每次打开手机,有意无意地滑过那个名字,她的手指都会忍不住哆嗦,一来二去,只有删除这条路才能换来片刻安宁,可他没有。

她的世界还惊涛骇浪,他却已船过无痕。

一气之下,盛可苡恶从胆边生,嘴一噘、眉头一皱,噼里啪啦将通信录里的名字都改了,管他是合作伙伴的、领导的、家人的、自己的,统统乱改一气,想从幼稚的报复里寻求平衡。

她甚至还新增了一个名字——正义使者,用的是自己另一个新手机号码。

当手指滑到“F“区,盛可苡正兴起,忽然看见那里躺着罕见的两个字,脑子突然蒙了。

她眨眨眼,想摒弃女人诡异的第六感,可心头萦绕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忽上忽下地飘,没有着落。

然后,她又一想,怎么可能?估计只是认识吧。

盛可苡终于恶作剧完,将手机交给食堂管理人员,并自报家门地喝令对方:“若有人来找,就说你直接在从桌面上捡的,其他半个字不许透露。”

“是,盛小姐。”

果然,没一会儿,江回就返身来找,差点和盛可苡正面遇上,多亏她机灵,知道走后门。

他应该是要打电话才发现手机不见的。刚将手机拿过去,他就解锁翻通信录,而后眉心皱出一个“川”字。

“确定没人动过手机?”

青年用目光逼视食堂管理员,他是长期和领导打交道的角色,自然练就了强大的气场,使得食堂管理员唾沫直吞,差点要说出真相,好在盛可苡将他的手机号码默记在心,赶紧用自己的新手机发条短信过去,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别忘记今晚的约定。”

江回被分散了注意力,食堂管理员趁机溜走。

盛可苡侥幸逃过一劫想离开,须臾,短信铃声却响起。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有人恶作剧改了我的通信录。”

她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躲在角落回道:“我?我就是正义使者啊!您自己作过什么孽,您心里没点数吗?”

江回步子一顿,看一眼手机,随后偏了偏头。

盛可苡想观察他的表情,却看不见,只发现他往视线盲点的地方去了,于是弯着腰继续费力地瞅着,不料,***响起。她赶忙按下静音,慌乱间差点跌倒,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扯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身子都半拎起来。

“谢谢啊。”稳住重心,女孩儿回身,笑意僵在脸上。

江回冲她扬了扬手机,表情辨不出悲喜,身高的压制使她几乎无处可逃,立时觉得嘴上跟涂了胶水般,怎么也扯不开。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后悔进行了这个恶作剧。”

盛可苡没想到率先开口的是他。

盛可苡舔舔唇,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一缩,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后才强撑出一个笑:“哈?怎么会,我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那么你呢?她差点也脱口而出。

江回偏了偏头,高耸的鼻梁上方,一双洞穿人心的眼转了转,忽然伸出手。

盛可苡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吓得脑袋一偏,直到眼皮上方传来很细小的咝的一声,她惊痛出声:“我的双眼皮……贴!”

接到消息回国时,她正在试新娘妆,结果太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弄,抵达滨城也是倒头就睡。

不过,这眼皮儿贴效果的确杠杠的,好几日了,现在才有脱落的迹象。江回正是发现她睫毛上有一点透明飞、亮亮的东西,以为是什么杂物,顺便帮她扯掉,痛得毫无准备的她跳脚。

“江回!你和我有宿仇对不对!”她气冲云霄。

这样的重逢太奇葩,着实消化不了,盛可苡只好捂着辣辣的一只眼睛,欲盖弥彰地打破尴尬。

那头,江回估计也没料到是这样,忍俊不禁,撇了撇嘴,然后正色:“本来就是双眼皮,贴那玩意儿做什么。”

“你懂什么,你结过婚吗?新娘妆都是越美越好,谁还嫌眼睛大、眼皮儿多啊?”

语出,她才发现不合适,噤声。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在食堂台阶处对峙一会儿,直到江回转身朝外走。

“有点儿过敏了,去皮肤科开外敷的药吧。”

盛可苡受不了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刚要回击“要你管”,那人再次回头。

“哦,对了,”江回侧身,口气总算有了细微的差别,带着一点迟疑,还有担心,“我听说,盛……董事长身体抱恙,帮我问好。顺便,你也宽宽心,那位主治医师在国内外都名声大噪,虽然年轻,在她手下完全恢复的病人也不在少数,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她以为,她再也听不见。

盛可苡眨眨眼,晶莹剔透的东西差点泛出,那人这次却彻底离开了。

回到病房,盛可苡还在回味,那一字一句间的关心,有多少出于礼貌、多少出于真心。

不过,他好像也对那位主治医师很了解?

她甩甩头,不愿去想更多的可能性。

江回的确是来医院例行体检的,每年一次。

盛维钧病倒,盛可苡自然要回国,能遇见她,他并不惊讶。不过,她还是那么幼稚,居然修改他的通信录,他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时至下班的点儿,他开了车,白色奥迪,很普通的款式,但陆茯苓就是能在众多奥迪里一眼找到他的车。

陆茯苓也开车,车型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循规蹈矩,一辆银灰色城市越野车。可自从和江回交往后,她就不喜欢开车了。她喜欢坐车,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大多数女人对副驾驶座多多少少有点情结,她也不例外。

她甚至还常常想江回的副驾驶座坐过多少女人,可她从不开口问。

陆茯苓的聪慧不比盛可苡少,相识一年多,她充分了解了江回的个性。下了决定就固执得如同石头的男子,谁企图去敲碎它,都会碰得头破血流。

或者说,陆茯苓比盛可苡更精明。当年的盛可苡选择硬碰硬,而她不,她怀柔。

此番盛可苡回国,以江回的人品,陆茯苓不会猜疑两人藕断丝连,也对自己的魅力足够自信,会对盛可苡多看几眼,纯属好奇。

她的好奇缘于一枚没有送出去的钻戒。

侧面打听了一下,她才从江回同事的口中得知,它原本属于那个叫盛可苡的姑娘。后来,据说因为盛可苡的任性惹出了不小乱子,以至于江回不堪重负,提出分手,并死不回头。

既然当年他都不回头,如今,更不可能。

医院十九楼。

盛可苡还沉浸在不久前的重逢里。

方才她故意出去溜达,心想万一再遇见,就好好道声谢吧,谢谢他的关心。

毕竟世上痴男怨女那样多,谁规定了他这辈子必须爱她一个?从前她喜欢别人,后来,不也一头栽进他这汪水中。缘分这东西,不讲道理。她答应自己要大度,而面对,才是大度的第一步。

结果,她想遇到的时候,偏偏遇不到。

从病房的窗户看下去正好是停车场,盛可苡撑着下巴发呆,忽然看见一道身影走近一辆白色奥迪。她来了精神,立马趿拉着医院的棉布拖鞋就往下跑。

后来,她想想,其实跑近了也就道声谢,大可不必。

然而,对那个人,那个叫作江回的男子,她一向不管火花或闪电,都勇往直前……

哪怕,灰飞烟灭。

小说《一千零一夜2》 Chapter-1“正义”归来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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