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接到医院电话，还是对妈妈心软了，带着钱来到了医院。

妈妈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看到姥姥和我，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她冷硬着脸：“我现在这样，你们高兴了吧？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后悔，因为曾经拥有过。”

姥姥被她气得直接捂住了胸口，我搀扶着姥姥坐下。

我走到妈妈病床前，掏出了一个日记本，妈妈猛地认出，旋即面目狰狞：“我的日记本怎么在你手里？！”

我笑了笑：“没钱买练习本，你亲自扔给我的呀，里面有好多有趣的东西。”

我翻开日记本，朗声读道：“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七日，晴，在书中看到一句话，我很喜欢，‘一个人的理想越崇高，生活越纯洁’，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我想要帮助人们摆脱病魔。”

“妈妈，你那时和我现在的年龄一样，你的理想真高尚啊！”我笑眯眯道。

妈妈两眼空洞，绝望地望着我。

“九月三十日，多云，新学期的学习真的好累，但是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坚强’，生活哪有那么一帆风顺，我人生的小船要自己把控……”

“妈妈，你的文笔也很好。”我赞叹道。

“一月二十三日，大雪，和爸爸妈妈窝在家里迎接新年的到来，爸爸和我下围棋，妈妈为我炖肉吃，生活真美好，亲情万岁！”

妈妈的眼里已淌出了眼泪，她难过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失声痛哭了起来。

姥姥也泣不成声，妈妈张开双臂与姥姥紧紧相拥。

为了姥姥姥爷，我想再给妈妈一个机会。

“朝云，警察问你，你就说不原谅，你就借那畜生家暴你，要求离婚，你和诺诺的后半生，有我们！”姥姥心疼地摸着妈妈的脸。

妈妈突然低下头，又陷入了犹豫。

姥姥急火攻心：“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在为他考虑吗？”

在姥姥的逼迫下，妈妈终于点头。

我冷冷看着，她真的醒悟了吗？

警局里，我和姥姥告诉警察，爸爸一直殴打妈妈，甚至还想强迫妈妈用身体换钱。

轮到妈妈，妈妈嗫嚅了：“我们也有好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我？为什么不花别人钱只花我的？还是因为他爱我。”

姥姥差点晕过去。

爸爸又和妈妈团聚了。

房东早已把他们的东西扔了出来，爸爸妈妈耍赖撒泼，房东直接报警，两人又被带了回去。

邻居哥哥看到我，热情地把整理好的书本练习送给我，他笑着说：“从那堆垃圾里抢救出来的，祝福你开始新的生活。”

我和姥姥打算卖掉房子，带着姥爷离开这个城市。

离开前的一天，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想见我。

我来到了小巷里，那里曾经开着一个小卖部，儿时妈妈经常在那里给我买糖吃。

小卖部已经关闭了。

妈妈走了出来，她笑得明媚，掩盖了眼睛下的淤青，她说：“诺诺，是妈妈不好，当时不应该把你从姥姥姥爷那里接走，你跟着我们一定很不开心。”

这么多年，是她第一次对我这样耐心又温柔地说话。

“诺诺，我最近想，如果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当上医生了呢？会不会家庭美满，而不是陷入这烂泥一样的人生里……”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语气苍凉。

小说《她为自己选好了地狱》 第六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