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视着地面上那血流成河的战场，以及那两道仍然闪烁着雷光的弹道，心中已经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他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前方挡风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那笑容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在哪里见过这种笑容。他绝对见过。

没错，这是他的笑容，轩峻的笑容。他想明白后突然一惊，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经过沙场，看懂生死并拥有死的勇气的人的笑容么？真是嘲讽，原来他只不过和现在的自己有过曾经一样的想法罢了。他摇了摇头，那无奈的笑容就这样一直留在了他的嘴角上。

“突击，迅速突击。”他在飞机之中无用地大喊着，右手一拨关掉了那飞机的自动导航系统，左手握住方向盘，狠狠一拧，那飞机在一个下坠之中就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半圆，再次向他的士卒所战斗的地方飞了过去。他右手回到方向盘上，脚下略略加力，那飞机就再次保持住了平衡。他这才有机会看了看四周，发现了在那一大堆各种表的旁边，有一个扳手，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他笑了笑，知道这就是导弹系统了；紧接着他又发现了那摇把的前面居然还有一个黑色的按钮，他想了想，估计就是机关枪了。最后，他在椅子下方摸到了一个巨大的扳手，迅速低头一看，橙红色，上面有一个白色的降落伞的表——弹射座椅。没错，他终于找到了。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又关掉了那一大堆的图表，把整个操纵空间简略到了只有这么几个东西的地步：操纵盘，踏板，自动导航系统开关，武器系统，电子显示屏，以及他那弹射按钮。

他再次将飞机拉升，从高处俯视着下面的战局。他的部队终于从那一群群的僵尸之中脱离了出来，但还是被那群僵尸紧追不舍，一片片的人马在这次最后只顾逃命的战斗中倒下，然后在血泊中四肢不全地站起，再次跑回去，攻击自己的战友。

他再也不忍心了，见那指挥车已经和逐渐要被攻击到了，而其他的那些士兵更是死的死，跑的跑，完全没有一个样子，死伤的数字更在不断地增加……他一推操纵盘，那飞机便从高空之中俯冲了下，打了几个旋，就直接到了那指挥车略略靠后一点的位置。他左手反拉操纵盘，将飞机拉起一些，然后右手摸上了武器的操纵杆，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却能看见显示屏上的火光四射，血溅八方。他并不知道他到底都打中了谁，只知道，整个队伍终于再次恢复了应有的阵型，慢慢地摆脱开了那些僵尸。他盘旋而上，然后又俯冲而下，从侧面再次冲击了那成群的僵尸。

他知道，迷雾之中肯定还会有大批的僵尸，但自己肯定对此毫无办法，便也不再去想了，只在心中默默地祝福。毕竟，只要自己能清理掉这些主力，就很好了。再次盘旋而下，这次却没有扫射，反而锁定了地面上的那群僵尸。再次俯冲之时，便发射了那仅有的几发导弹中的一发，然后在橙红色的巨大爆炸波之中冲了出来，再次从高空之中望去。之间那刚刚被炸出来的一个漏洞瞬间被周围的僵尸如同潮水一样填满，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懊悔地叹了一声，便驾着飞机向反方向飞了出去。途中，他也不再瞄准了，就把机关枪对准地面，从高空之中扣动扳机，如同审判一样地扫荡着那不知道从何冒出来的群群僵尸。在这等距离下，他竟然基本做到了所谓的弹无虚发——不但因为僵尸那难以置信的密度，更因为他飞行的速度使得那子弹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落下两发。

不到半分钟，他便再次调转了飞机，望着下方那黑压压的大片僵尸，惊讶地想到，自己的部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就算加上敌人的部队，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数……那么，这些僵尸，难不成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么？！他瞪着双眼，瞅着那好像还在不断增多的僵尸群，脑海里翁的一下：若这些僵尸就可以这样毫无限制地从地里冒出来的话，那么这个国家的落败，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再仔细一想，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怎么还会有机会在这个地方领军作战呢，早已在那两座都城之中被这群家伙分尸了吧。那么，是怎么回事呢？他再次望向了下方的僵尸群，那令人作呕的深绿色让他差点吐了出来。僵尸如同大片片的霉斑一样生在这地面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终于注意到，僵尸不但再缓缓地朝着他的部队的方向涌动着，更在朝着另一个方向争先抢后地爬着。他有些好奇地调转了飞机，向那迷雾深出飞去。

迷雾之中浮现出了那巨大的影子，真的是如山一般高大的影子。他目瞪口呆，猛踩油门，加速向前飞去。等他来到那影子前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他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也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僵尸会不断地再生，且愈生愈多。他望着眼前那足有二十层楼高的巨大的“生物”，不知道怎样去形容他现在的感受，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形容眼前的这个看似是僵尸之母一样的东西。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变色肿瘤一样，从地面上耸起，全部流淌着那光看看就已经让人想死的尸液。他看得出，那涌到这东西旁边的那些僵尸，就顺着它那不断冒着泡的表皮融入了进去，然后成为其的一部分。它的顶端有一个凹陷的巨洞，无数的还流着水的僵尸就从那里爬了出来，然后顺着它的皮肤溜下来，有的再次成为它的肥料，有的则挤出了那层层的僵尸，成为那新生的战斗力，那永远不会断绝的战斗力。这肿瘤如同喷泉一样，将那些新新生成的僵尸永不疲惫地喷出来。这肿瘤好像也在移动，那个方向的话，不就是他们的基地嘛！

在这整个毫无规律可循的僵尸阵之中，郭允终于找到了那最关键的，耶可以说是唯一的规律——这肿瘤，便是这所有僵尸的心脏。若能将其摧毁，整个僵尸阵自然就不破而解。而若等着这玩意到达了他们的基地，不论再怎样的防御，都会顶不住的。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几个人的生死存亡问题了——那边是成千上万的牺牲者，以及他这整个国家的存亡问题了啊！

他咬了咬牙，扣下了扳机，试探性地对着那肿瘤进行着攻击。毫无作用，那子弹射入它的时候，它一点反应都没有。子弹就被那厚厚的身体直接吞了进去，好像亦成为了他的养分。他围着它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正面或者背面的区别，只好换了个方法，对着那东西射了一枚导弹。那巨大的它歪了一下，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懊恼地跺了跺脚，自己又浪费了一发导弹。紧接着，让他更加懊恼的事情出现了。他很清楚地看见，在那它的顶端又出现了一个僵尸，轻轻松松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僵尸的肚子之中插的那白色的圆锥体，不正是他刚刚射出的导弹么。他知道，自己还得再试一次，毕竟这些都是会有关到自己性命的决定啊。瞄准，射击。这次的目标不再是那极其容易击中的巨大肿瘤，而是那载着导弹的那个与其相比可以算是极其微小的僵尸。射击了足有半分钟，却全部没有打中，他看了看子弹数，发现已经残余不多，有些气愤地骂着自己，怎么会忘了狙击枪呢。可是，在这僵尸都是以千，万来计算的地方，谁又会想到需要狙击枪这种东西呢？他也不再抱怨，专注地继续射击。

终于，他成功了。不知道是哪发子弹，正巧打中了那导弹。爆炸，巨大的爆炸。他欣喜地望着那被导弹炸开的烟雾，期待着若是那巨大的肿瘤就能就此消失，或者至少也得消失一半。如果真能如他所期望的话，那么他便不用再使用那最后一棋了，只需要多用几发导弹，就可以达到完全一样的效果了。

可是，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望。那巨大的肿瘤依然矗立在那里，一眼望上去，竟然毫无变化。稍微仔细一点，才会发现，那肿瘤的一角缺了一小块，还在被剩余的那些深绿色的肉块迅速填补上。无奈一笑，这就是命运，怎么想，怎么尝试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他把椅子喷射阀门的保险拔了出来，扔到一旁，然后轻轻地打开自动巡航，启动了自己胸口上的一串炸弹，就将自己弹射了出去。

在空中，他提前就解开了那应该用于着陆的喷射器，一低头，蹭地就冲向了那僵尸的心脏，那看来并不容易消灭掉的僵尸的心脏。

那机械化的女声从他的下方传来出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与此同时，他也就浮在了那“心脏”的正上方。

小说《王之祭坛》 第20章 　——僵尸心脏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