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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安是吾乡(二)

抹风为烟2020-08-21 17:48:57

她同缓行对弈过一局,但由于水平实在不行,缓行让着才勉强成了和局。所以这一次,她没有轻举妄动。

缓行则是在想,她的棋艺不算惊人,思维却奇异,以一种特殊的凌厉打破原本既定的结局。当然,她毕竟经验太少,赢不了他是正常的。他思忖,如果对她加以指导,定有所成。

“你可以试试。”缓行见她犹豫着,开口鼓励,他虽然将生疏的“姑娘”换成了“你”,娵音却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亲近之意,他语调清淡,周身气度高华,待人谦和有礼,娵音偏偏无法把他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联系起来。他亲切,但不容亵渎轻慢;他在她眼前,她却觉得他身处千里之外的莽莽荒原。这种感觉,诡异。

“真的?”娵音突然很想打破他平静的面具,了解他的底线方便以后办事,“我怎么做你也不生气?”她不放心地又确认。

“可以。”缓行云里雾里。

“那你不要动。”娵音警惕地道。

缓行一贯聪明,这时也晕了。娵音是什么意思?这态度和对登徒子似的。疑问是有的,他还是配合地答应了。

有他这句话,娵音勾起一个古怪的微笑,有些事,她想做很久了。这几个月她和缓行相处,他一丝不苟地戴着见鬼的斗笠,其勤奋程度令人发指。她也曾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他每次都戴着斗笠淡定地跟她打招呼,打到她最后不得不放弃。今天,她一定要瞄到他的真颜。说做就做,娵音一手扫过棋局将棋子拂落在地,张扬地道:“暂时动不得,以后动又等不及,那就毁。我解的如何?”

缓行眼神奇异地看了她半响,若有所思:“也算一种解法。”

“既然我解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娵音步步紧逼。

“好。”没人和他提过条件,不过答应又何妨?

娵音很快踱步到缓行竹床前,伸手就摘他斗笠,活生生登徒子一个。缓行下意识阻止,娵音提醒:“这就是我要你答应的。”他眼中急速闪过什么,欲待阻止的手放了下来。

一张如雪如云的绝色容颜倒映在她的眼里,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漆黑如墨,其中隐匿了多少风云变幻?他的鼻高挺而又带着珠玉特有的莹润光华,似极尽能工巧匠日夜不休精心制成的珍贵玉柱,星光奉献自己所有的微芒为之添上华彩。每一笔,都是绝世风采,每一笔,都是极度的圣洁雪山之上刹那盖满炫然枫叶。仙与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交融,可近?可离?

这般容颜,竟是生生让盛装女子也失了颜色。娵音的无理没有让他惊慌或者发怒,相反,他沉静如石的神情多了几分笑意,“你想看,告诉我便是了,不必如此。”他一挥手,斗笠落在了一边,姿态优雅秀逸。娵音一眼望进他眼眸深处,像是望进一潭深渊,不可知其源,缥缈的云岚山在这眼眸的对比下只能算清澈,她感到眩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眼眸深处看到的是一片虚无和空茫,就好像这红尘万丈泱泱众生皆为尘埃,连让他多看一眼的理由都没有,甚至他自己也是可有可无的。这样的情感,让她心痛。持续了一秒,缓行的眼眸重新平静。

娵音回神,想起自己是来试探缓行的,结果没成功。她苦思冥想,比这更能试探他的是什么,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她不管不顾地坐在了缓行的腿上,伸个懒腰,懒洋洋道:“这个位置挺舒服的,我站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不介意吧?”她在心里呐喊:抓狂啊,快抓狂。她就不信这样他还能淡定地对她笑。他和她没有仇怨,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撕破他看似平静实则孤凉的面具,让他变得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讨厌他的平静,非常讨厌。

缓行很少让人近身,此刻也只不过怔了一下就平静道:“如果你觉得这里比较舒服,我和你换个位置。”

娵音从他平淡的语调中觅得一丝冷漠,在他淡淡的微笑里,她打了退堂鼓。他真的是个古代人吗?古代人不是应该碰个手指就满脸桃花要以身相许吗?缓行温雅异常的笑到她眼里是一脸荡漾的笑,妖孽这个词又不能形容他。哼,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哦,好的。”娵音完全没听缓行说了什么,虚应着。

林间有树影晃动,被缓行眼风扫过,归于静止。只要他无视,手下会过来处理掉娵音,世上不再有她。然而,没必要。有多久未曾这样亲近过别人了?自有记忆以来,似乎都没有人和自己如此亲近。他应该推开她的,潜意识却并不排斥,这样温暖柔软的身体,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娵音坐久了,感觉缓行失神,不好意思继续试探,只好起来。

几乎在她站起的同时,邀尘的大嗓门传来:“丫头,跟师父回去。”邀尘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娵音结束试探头也不回的离去。这次失败了,下次再来嘛。或者说,只当这个人为生命中的过客。他很完美,完美得让人心惊,如果沉溺于其中,必苦海无边,永堕黑暗。说他没心机,恐怕是最好笑的笑话。不如在倾心之前锁心,受伤之时就不会难舍。

“青山绿水,再难相见。”娵音向缓行告别,陈述着真实的结果。她有预感,邀尘接下来要说的事,会让她和缓行分开。

缓行未答,她就走远了。

“丫头,教你的可还记得?”邀尘直直看进她眼眸深处。

娵音分毫不避,眼神铮铮,这样的回答无声又重如磐石。

翌日。一道身影穿梭山间。为官不是学武,仅靠学成绝世技能不够,需在实践中找到定位。她学成出师,总要历练。

事实上,邀尘教他的,远不止为官,天文地理、武艺等都有涉猎,这样才不至于轻易落入绝境。

古阁里,缓行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淡淡吩咐:“半个月,务必查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查不到,她就不能留了。”

树影婆娑间,一人答:“诺!”然后隐匿踪迹。

缓行开始布棋,神情淡然,笑意微微。不是愉悦,是漫不经心,即使天地间所有美好之物都灭绝的漠视。一见倾心?不要江山要美人?他筹谋十年,不动声色地摆着幕后的棋局,无可撼动。爱?他未想过。曾经是找不到对象,现在是不需要。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情这种东西不好控制,如果他选择有情,就意味着他有了弱点,到时不想被他人主宰,也会被主宰。他曾发过誓,自己不会像自己亲人一样轻易被人欺侮。亲人的死由于他那时太小,也没多少悲伤,但,受人掣肘他不喜欢。所以,他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一路顺利地下了山,娵音靠着一棵树休息了一会儿,到河边掬口水喝。这里的水邀尘已经说过绝对安全,她理所当然地相信。

头莫名地开始天旋地转,娵音觉得很困,她狠心用玉言在手臂上割一道口子提神,回想树林里鸟鸣声极为微弱,唯独自己倚过的树上鸟鸣声清脆,恰好可以掩去多余的声音。

娵音缓缓倒下,进入睡眠状态。

有脚步声渐近,娵音猛地翻身一把握住玉言往后捅,后面的刺客不料她突然发难,慌忙防守,娵音一击未成,抿唇浅笑,持玉言虚虚往刺客心口一刺,刺客大惊,准备用剑挡,娵音一个闪身侧过去转移到刺客身后,一手拿玉言搁在他脖子上,一手飞快点了他的穴,将他放倒在地。犹豫了一下,娵音转身离去。也罢,杀人不眨眼不是她的个性。她不能选择的够多了,若是连别人的生命也弃之如敝履,她还剩什么良心?

刺客盯着她的目光阴鸷,等她完全消失,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烟花。

烟花绽放在空中绚丽纷繁,几道身影飞速掠过林间。

娵音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那人是来杀自己的,又怎会因自己的手下留情有所顾虑呢?她怕是在自断生路。

微微冷笑,娵音不再行路,悠闲地折了些树枝、树叶摆弄着,又找了些石子之类细碎的东西不知在干什么。

身前身后都有人的气息,娵音停止摆弄,在树枝、石子间盘膝而坐,对着几个武功高手挽起一个柔和的微笑:“今儿光景好啊,几位都来赏景?”

两个急躁的飞速向她奔来,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娵音淡然看着他们。一般的绊倒类的阻挡肯定没用,不过这个嘛,就不可知了。

有呼啸的风声从二人耳边吹过,习武之人的五识很敏感,连忙寻找风声来源。就在这时,两枚石子同时破空而出,携雷霆万钧之势,生生将二人的眉心击穿!

其余的刺客惊呆了,皆严阵以待。娵音懒懒散散地坐着,无视他们,心里默念:三,二,一,数到零时,刺客们齐齐倒下。这毒气是娵音无声无息地散播出去的,她自己先服食了解药。刺客们太警惕她用对付前两个刺客的方法对付他们,因此忽略了这一杀招,等到杀招逼近,他们犹不自知,最终丧命。环环相扣,只要哪一步出错,娵音都不可能安然活着。

“这个人不知姑娘是否认识?”刺客堆中一人爬起,手中领着一个昏迷的人,赫然是与娵音失散的旅思。

娵音瞳孔一阵紧缩,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玉言。

“劝姑娘不必白费力气,这些人中招是太蠢,死了活该,不知我手上的这位是不是也死了活该呢?”那人狞笑着要在旅思身上划一刀。

“慢着。”娵音松开按住玉言的手,“你有什么条件?”

那人了然一笑,道:“曲女。”

娵音的头剧烈地疼痛了一下,那人趁机夺了她腰间玉言、轻笑着搁在她颈上,“这把匕首很是好看呢,用姑娘的刀解决掉姑娘,想想就十分有趣。”他无情地在她的颈上划了一道血痕,血光与刀光相印,是禁忌的诱惑。

娵音气得发抖,如若玉言在她手上,她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那人赏着玉言,它的刀光愈来愈盛,竟一线冲天,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浑身被强大的剑气包围,绝世武功、醇厚内力都抵抗不了剑气。玉言由短短一截匕首长成修长的剑,光洁明亮。那人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玉言千刀万剐、又被割成无数碎片,血肉横飞,像下了一场浊雨——印证了娵音所想的碎尸万段。

玉言余势未歇,直直往赶来的又一批刺客身上刺去,一连刺穿众人的心,才依依不舍回到娵音手中化作一把匕首。

晦暗的风雨照见刺客们至死不灭的不甘、恐惧神情,娵音将玉言收回腰间,背着旅思寻找去处。满地尸体中露出一块木牌,她没太注意地走了。

去处?去哪?

娵音为难。十几余年如一日,此身虽在堪惊,可以将哪里当做家呢?

天下虽大,无以为家。

一块木牌“啪”一声掉在地上,应该是旅思遗落的,那形体和尸体中的一样,娵音捡起来看——木牌方正古朴,香气淡淡,上面张扬凌厉地写着“魂怨”两个行书大字。

娵音隐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幕后的黑暗。

“咦?公……”旅思醒来,刚准备喊“公主”,又马上改为“娵音”。

“娵音,我们现在去哪里?”旅思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对娵音更佩服了。

“皇宫。”娵音的眼神坚定,她在心中布下了一盘棋局。青涟昶,马上又要见到你了,你该是何表情呢?

“啊!”旅思大吃一惊,她和娵音正是千辛万苦从皇宫逃出来的,岂有回去的道理?

娵音眼神神秘地凑近旅思,“不是直接回去,且听我说……”

盛平元年六月二十三日。

买通侍卫,娵音打听到关于“青涟解语”的消息。了解青涟昶将自己冠名为红颜祸水需尽早除之的言论,娵音付之一笑。红颜祸水一般都是绝色美人,比如缓行,她这算是被戴高帽子了吗?

“计划二。”娵音早就料到去皇宫等于找死,所以不抱任何希望,决定走曲线救国之路。

前世零零碎碎和亲人、友人们在一起的记忆徘徊于脑中;青涟解语十几年里遭人忽视、被解落、解月欺负的记忆也涌上来。一个是无法企及的温暖,一个是宇宙洪荒的孤独。在她的心中猛烈撞击,痛彻心扉。她要精彩地活,自己的和青涟解语的!

娵音这个名字和易容的脸是很好的保护色,娵音是她现代的名字,叫起来亲切又没人认识,易容的脸皮肤干燥微黑,叫人看了第一眼绝不想看第二眼。现代独有化妆技术也让她的眼看起来狭长些、眉毛倒八字些。总之,在现代看母亲化妆的技巧,她全用上了。只不过,母亲是把自己打扮得更美,她是把自己打扮得更丑。想到母亲,娵音有点黯然,她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默念了“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娵音收拾好情绪,虎步上辛府敲门。青涟解语的母亲辛雪末是辛府辛丞相的爱女,后进宫为青涟锐也就是她父皇的宠妃,生了她便难产而死。如今娵音要安身立命就要利用一下辛府了。倘若为官之身遭罪,以后也好金蝉脱壳。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帮她很多。

“去,传报给辛相,有赏。”娵音大方地掏出为数不多的银子在家丁面前晃,家丁献媚地点头答应,立即连滚带爬地去传报。

“等等,告诉辛相,早春冰融,尘里玲珑。”娵音若有所思。

家丁大声答:“好的。”

早春冰融即为雪之末,尘里玲珑,玲珑指玲珑解语,尘里指解语流落尘埃人间。辛相不笨就应该能猜出来,猜不出来,只能说这个丞相是白做了,她高看了他。

不一会儿家丁跑出来,欣喜地道:“老爷应了。”

娵音松了口气,这何尝不是辛相和自己双方的考验?自己考验辛相的同时,辛相也在试探自己,辛相不是所有人都见的。

进了厅堂,一群姨娘、少爷、小姐闹作一团,辛相默然审视着。见她来,方不紧不慢地看向她。

“姑娘为何人,来本相府有何贵干?”辛相的声音不辨喜怒,令人捉摸不透,不用任何虚张声势的强调,威严自现。娵音在心中打了个高分,不愧是一代贤相。

“相干之人。”娵音顺达如流,气势一点不输于辛相,“至于干什么,劳辛相遣去此等不相干之人。”娵音淡淡的语调里有种傲雪凌梅的铮铮铁骨。

一屋子的不相干人等由抱着看戏的心理变得恼怒,却被辛相一挥手遣散了。

待所有无关的人走后,家丁关上门,厅堂里只剩下娵音、辛相两人。

娵音缓缓跪下,“青涟解语见过外公!”

辛相的身子一震,声音颤抖,“你、你说你是解语?”

半日后,娵音从厅堂中出去,被安排住进了驻乐轩,吃穿用度等同于府中小姐。

娵音赌对了两件事,一是辛相历经宦海骨子里依旧有原则,二是辛相对青涟解语的母亲是真的疼爱,并且延续到她。

辛相大半天都在处理公事,娵音难免要和府中的姨娘、小姐们打交道。她们见辛相也没有特别重视这个外来的丫头,便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旅思好几次想告诉辛相都被娵音制止了,这点苦对于她来说算不了什么,以前从旅思口中得知解落、解月给青涟解语的更多的心理上的折磨,远比在这里的人泼冷水之类肉体上的折磨残忍得多。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告诉辛相,辛相为她出头就会让这个身份引人注意。这个身份迟早要引人注意,但前提是她准备好了。不然被有心人一查,她就白干了。不过,她不会白受欺负的。不反抗,是为了观察这些人中有没有可造之材,好收为己用。

“辛相,”暗卫犹豫着报,“小姐她在府中被姨娘、小姐们欺负,是不是该——?”

辛相奋笔疾书的停也不停,吩咐道:“不必多管,如果危及性命,则救。”

暗卫:“诺!”很快消失。

辛相放下笔,回忆那天和娵音的对话。

“外孙女来此不只是为了叙旧吧。”辛相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外孙女发生了变化。

“请外公支持我。”娵音坦然迎视他。

“何事?”辛相终于想明白了,青涟解语聪慧却性格懦弱,眼前女子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很有自己的风采,连自幼被他**的儿子们都未能及也。

娵音用唇形无声吐出几个字,辛相定睛一看,竟是“复国,诛青涟昶”!若是传出去,这是要灭九族的!辛相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也不能将一族的性命都托付在娵音的手上。一个权势滔天的老臣也会忌惮皇帝,何况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君心似海岂是她能明白的?

娵音了解辛相的纠结,将一叠资料放在案几上。

“这是?”辛相彻底看不懂娵音了。

“事败,这些就能证明我不是辛府之人,别有用心潜伏于辛府,辛府可以脱离干系,外公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娵音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

“你不是语儿吧?”辛相问出了这个在他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

“我是娵音。”娵音低沉地答。

“我就知道。”辛相疲惫地阖眼,真相他早该明白,不是吗?有道士曾帮他为青涟解语算过命,说现在的青涟解语不算他外孙女,终有一日他的外孙女魂魄会归来。他听说的时候不在意,竟一语成谶。他的外孙女,真正的外孙女,回来了,果然不逊于其母。

“解语没能给您的,我会补给您,从此你是我外公。”娵音承诺。

“你一直是我的外孙女。”辛相睁眼,陈述道。

“啊?”这下轮到娵音惊讶了,她准备了很多说辞劝辛相,结果辛相说出这么惊悚的事实。

辛相看着她,沉重点头。

“音儿,选择这条路会很累,也很冷。”辛相叹息。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尽管这句话说了几遍,每一次说心中的感受都是不同的。

辛相不再劝阻,“外公可以配合你什么?”

……

娵音告诉辛相让他静观其变,他只好任府里姨娘、小姐们会会娵音。他相信娵音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也相信娵音有能力摆平那些女眷,话说连吵闹愚笨的女人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成大事?咱们伟大的辛相忘记了,他的外孙女也是一个——女子!

娵音一直在想,这相府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闲?她都把她们当空气了,她们还是一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边想尽办法欺负她。

转眼过了四天。

这天,娵音难得有兴致地练字,那群女人又阴魂不散地在一旁捣乱。娵音淡绿色绣着青竹的罗裙不一会儿就墨迹点点,她依旧沉静地写着字,不理。

每一点起承转合都酣畅淋漓,组合成了妙绝的字,娵音心中莫名感慨,如果人生能像字一样平和又精彩多好。

“唰”一声,娵音正在写的宣纸被撕破,她淡然抬头,正骂他是***生的的一位小姐住了口。这些天娵音都没理她们,看向她们的目光就像看空气,偶尔锐利扫过,但也只是偶尔,突然这样直视她们,让她们心中莫名发怵。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不好好研读生命的价值、宇宙的起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跑来这里浪费生命对得起谁?”娵音厉声道,“辛春水,王家那位公子可还中意?辛夏荷,再在我这里待下去不加把力的话,王家公子就要和辛春水喜结良缘了。二姨娘,如果你想要正夫人的玉钗,用神魔之事骗得效果不错……”

满屋子的女人脸色越来越差。她们的想法为什么娵音都知道?更可怕的是,娵音根据她们的欲望和缺陷提出了掣肘之法,一环扣一环,每个人都有权衡的条件,又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法破解。

所有人情不自禁跪了下来,只有坐着的娵音浅浅微笑,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易容后的丑颜无法遮住娵音那份神采飞扬的气度,即使是悠闲地坐着,亦无人敢轻慢。娵音心中感叹,和缓行待过一段时间好歹学了点他的风格,倒真是有效果。

“姨娘们、姐妹们,跪着干什么呢?旅思,还不给她们上座?”娵音实行威逼后,自然要利诱。

女人们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迫于娵音气势居然跪了,忙媚笑着跟娵音套近乎。什么“以前失礼了,不要见怪”、什么“哎呀,咱们谁跟谁”、什么“你可是我的远房表妹”之类的说辞,那是五花八门地蹦出来了。

娵音懒得拆穿,毕竟逼得狗急跳墙这种蠢事不是她的专利,她也没兴趣。她们愿意这样就由她们好了,省得树敌万千,整天担心着有没有人下毒害自己。

这些女人对她先后所做的一切她不会报复,不是她圣母,而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一个世界,两个天地。

更何况,她从未把她们放在眼里,她只是在找一种特殊身份的人。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小说《帝姬欢》 第10章 心安是吾乡(二)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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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安是吾乡(二) 第1章 楔子 林暗草惊风 第2章 神女亦尘土 第3章 真心同弃履 第5章 非云千万象(一) 第6章 非云千万象(二) 第7章 非云千万象(三) 第8章 非云千万象(四) 第9章 心安是吾乡(一) 第10章 心安是吾乡(二) 第11章 温情伴冷箭(一) 第12章 温情伴冷箭(二) 第13章 温情伴冷箭(三) 第14章 桃花朵朵开(一) 第15章 桃花朵朵开(二) 第16章 桃花朵朵开(三) 第17章 桃花朵朵开(四) 第18章 桃花朵朵开(五) 第19章 金蝉脱壳计(一) 第20章 金蝉脱壳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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