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只是知道晓芸一天晚上都没有回来，叔出去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第二天的早上，我饭都没吃，就去了学校。

“小浩，牛老大交给你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还没挨到放学，我就被牛老大的左右“***”给叫了出去。

这是学校后山的小树林，平常很少有人来这儿，就算今天我在这儿被人打，也很难有人发现，就算发现了，恐怕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个学校，不仅要学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要懂得明哲保身的意义。

“刘壮，我想清楚了，这件事我不能干……“

我没有叫他跟屁虫，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次我是认真的。

“不能干？”

赵铁柱一只手拎着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按在一根松树树干上，恶狠狠地说道：“这么做，就是背叛牛老大，你知道后果么？”

赵铁柱就是牛老大的另一个***，绰号“疯子”。与跟屁虫刘壮所不同的是，赵铁柱个子高大，脾气火爆，发起疯来，自己人都揍，论关系，刘壮跟牛老大走的近一些，但是论实力，两个刘壮都打不过一个赵铁柱。

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压力，我低着头：“我知道，可我不能这样做。”

“那，你不想知道你妹妹去哪了么？”

说话的是刘壮，在他的示意下，赵铁柱放下了手中的我，还给了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你知道晓芸去哪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斜靠在柏树上的刘壮，忍不住地追问道，昨天晓芸一晚上都没有回家，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夜不归宿，而我还以为今天能在学校看到她的，没有想到，今天她也没有来上学，整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这个妹妹这么在意，可能，是因为她的失踪跟我有着不小的关系，我有点良心不安吧。

“我不知道，不过牛老大还是知道些的……”

刘壮点了一支香烟，熟练地吐着烟圈说道。

“牛老大？”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恐怕他们会……

“所以，你可以在好好想想，这事，你是做还是不做？”

刘壮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用报纸包裹严密的东西，塞进我的怀里，率先离开了小树林，赵铁柱伸出食指，恶狠狠地指了指我的鼻子，跟着刘壮离开了。

摸了摸手里这沉甸甸的东西，我的心里忍不住地五味杂陈，怎么办？

仔细想来，我根本没有选择，只能按照牛老大的意思去做。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本来我是准备睡过去的，却没有想到，那个秃头的语文老师，当着大家的面，把我点了起来。

“王浩，你说你作文不想写就算了，干嘛还让人代写？这么秀气的字，是你那个爪子能写得出来的？”

秃头的老师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那个作文本摔在我的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说道：“我要是你，早就回家种田了，待在这里，浪费学校资源，去培养一个废物！”

听着老师这话，我特么真想砸个椅子过去，不过我也狠清楚，在班里，我这瘦弱的体格，还真没有一个老师是可以让我随便欺负的。

更何况，我现在还跟牛老大关系正处在微妙状态，如果我想找他帮我出头，那那个拉皮条的事情……

“哼，真特么多管闲事！”

白了秃头老师一眼，我散漫地将那个作文本翻开，上面几乎都是晓芸的字迹，这不得不让我眼前一亮，作文本的最后一篇是名为“我的哥哥”的文章，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

我的哥哥叫小浩，大家都喜欢叫他蘑菇头，因为他长得比较瘦弱，只能被别人欺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哥哥也跟那些坏孩子混在一起了。

别人都怕我哥哥，可是我却不怕，因为哥哥从来都没有欺负我，还对我很好，有时候回家晚一些，他就会跟在我后面，当那些坏孩子拦路问我要钱的时候，哥哥总是帮我糊弄过去，保护着我。

哥哥喜欢打麻将，赢了钱就会给我买点吃的，有时候还会给我点零花钱，我都会小心翼翼地存起来，不让妈妈发现，也不敢告诉哥哥。

上次给哥哥洗鞋的时候，发现哥哥的鞋子坏了，我准备在后天哥哥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双新鞋子，可是我买鞋子还差点钱，哥哥的好朋友跟我说，只要跟他去一个地方就可以给钱我，还帮我交资料费，我答应了他，哥哥一定会喜欢那双他问妈妈要了好多天都没有买的鞋子吧。

他们都喜欢叫我哥哥蘑菇头，我知道，哥哥现在是蘑菇头，但是我相信，哥哥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谁也不能欺负他的！

这是一篇日记里面的节选，是晓芸替我交的作业，只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用我的作文本，写她的日记，也难怪秃头老师要发那么大的火了，而我也是火大，特么这点作业都处理不好？

给她东西吃，是我心情好，让她给我多出点力，碰到拦路要钱的，把她糊弄过去，是不想人家知道她是我妹妹，不是见不得人，而是怕她丢我的人，我真的没有想到，晓芸竟然会这样想我，而且，去那个地方，竟然是为了存钱给我买鞋！

除了当场懵逼之外，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不顾众人的目光冲出教室的，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勇气，去找到翘课在网吧打游戏的牛老大的，只是当时的我，像是发疯了一般的质问他我妹妹去哪了，换来的却是一顿恶毒的痛打……

在网吧的休息区，我头晕目眩了好久，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家里，老妈见我鼻青脸肿的模样，二话没说，拿起擀面杖朝我身上就是一顿乱打，嘴里还叨叨着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听话，还在外面打架给她惹麻烦。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在的话，指不定，我又要被我老妈给打晕了，而我的倔脾气让我一个字都没说，关于我被打的，还有晓芸消失的消息，我一个字都没说。

不是我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说，而是我答应了晓芸，不能告诉他爸。

晚饭是叔送到我房里的，全身酸疼的我，什么都没吃，更难受的是，我半夜还发了高烧，吃了药就躺了三天。

我不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晓芸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期间叔和我妈出去找过好几次，可是依旧音讯全无，为此我叔还专门去报了警，警员也只是来我家简单地录了个口供，让我们在家等消息。

我很想告诉我叔，甚至是告诉警员我所知道的关于晓芸的消息，让他们去把牛老大抓起来，追问晓芸的下落。但我知道，以牛老大他们的手段，一推二三五，没凭没据，警员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相反，我会被他们揍得更惨……

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透着门缝，我看见厅屋里面抱着晓芸书包落泪的叔叔，我的心猛地被什么刺了一下，很疼很疼。

我知道，要想找到晓芸，只能靠我，而我，也只有一个选择……

这天天刚亮，我就起床洗漱，简单地吃了个早饭，我就出门来到校门口旁边的早点铺，买了牛老大最喜欢的肉包子和豆腐花，在校门口等着。

学校七点上早自习，我一直等到七点半，牛老大才打着呵欠朝着学校慢悠悠地走来，看都不看我一眼。

“牛老大，你没吃早饭吧，来，吃点……”

我弯着腰，满脸带笑地、双手将有些冷的早点递了过去。

“啊、蘑菇头啊，早上好啊！”

牛老大用力地拍了拍我的手，我没留意牛老大这般用力，早点哗啦一下全部掉在地上了，刚准备去捡的我，却发现牛老大的一只脚已经踩在那些包子上面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踩了你的早点……”

牛老大浑然没有道歉的语气说道。

“没事，我这是准备跟您买的，掉了正好，反正已经冷了，我再给你买一份好了！”

我笑着屁颠屁颠的朝着早餐铺子跑去，心里却在无数次咒骂着这个***，特么都说人贱自有天收，天呢？你特么倒是出来给老子做主啊！

牛老大优哉游哉的吃完了我准备的早点，抹了抹嘴，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好了，好了……”

我点了点头：“能跟着牛老大混，是我蘑菇头的福气。”

“嗯，放心，跟我混的兄弟，都不会差的。”

牛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昨天我把隔壁班的胖子揍了，待会他家里人要来找老子理论，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

我连忙点了点头，牛老大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去帮他背锅，反正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干，应承下来，也好表明我的决心。

“那个，牛老大，今晚晓芸的事情……”

忍不住地，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可以，我想见见晓芸，昨天我去那个小巷子看了的，我根本就进不去，门口就有很多把风的人在。

“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放学之后你跟着跟屁虫去吧，你们俩人守一间，多拉点人，阿兰的生意越好，我就会越开心，然后，你懂的！”

牛老大伸出小拇扣了扣牙齿上的韭菜叶子，然后吐出一口浓痰对我说道。

“我不是负责晓芸吗？怎么换成阿兰了？”

我一愣，难不成，在我没来学校的三天，牛老大给晓芸换人拉皮条了？

“晓芸不在那干了。”

牛老大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她去哪了？”

我紧张地问道。

“让你干就干，怎么废话那么多？”

牛老大白了我一眼，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冲着我冷笑一声：“哼哼，没想到晓芸是你小子的妹妹，蘑菇头啊蘑菇头，你藏得可真深……”

“不是的，牛老大，你听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牛老大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给我逼逼叨叨的，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记得每天早上在这儿等我！”

撂下这句话，牛老大就拍着肚子，满意地走了。

fuck，还每天，今天就花了我十多块钱！一天的伙食费！***戈壁的，等老子发达了，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这个龟孙子！

看着牛老大离开的方向，我恨恨地咬牙道。

小说《青春手札》 第三章 晓芸失踪了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