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溢出效应最初出现在往生系统内部，主要缘由是系统需要处理的意识信息过多，在过程中有概率使意识神经元错误链接，比如将记录骑车的记忆与吃饭的记忆进行链接，就会使人脑多出一段边骑车边捧着碗吃饭的诡异记忆，或者是出现不符逻辑的记忆顺序，像是骑上车后突然转到饭桌上吃饭。

这样的溢出效应如果影响的记忆量过多，或者破坏了关键记忆的链接，就会导致人的意识以另一种方式自行消失“思想初夜”状态，影响人与人进行意识链接的秩序，甚至会导致人脑海马体的萎缩。

当供香服务体系也出现了记忆溢出效应后，袁轩又想出了相应的处理办法，就像当初自己见到的莉莉那样，莉莉这种“保姆”型人工智能在实现人机意识链接的过程中，能依靠强人工智能的超级计算量来区分每个人的意识，使每段意识独立运行，不会再出现记忆溢出效应。

属于强人工智能的十年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几乎没有新的人工智能产生，拥有正当合法身份的机械族公民因其接近永恒的“生命”，也就没有传统“传宗接代”思想，所以后续产出的新人工智能意识个体都需要向政府申报，再由国家统一委托人工智能研究所进行产出。

袁轩的祖国是世界上少有地把人工智能当成真正的人尊重的国家，没有存在人工智能反叛的情况，绝大部分机械族公民在执行工作任务上不仅拥有更快更好的效率，而且是发自“内心”，也就是由独属的“核心处理器”产生的思想，来热爱自己的祖国。

袁轩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准，东江市地方政府着重关注了服务供香体系的强人工智能开发，决定为该人工智能建造一具传统和尚外貌的仿生躯体，并让其思想逻辑遵循古典佛家的戒律，包括放弃人性的七情六欲，热爱生命，守护生命，苦行苦修等思想。

“空”，这是管理供香服务的强人工智能的名字。

当空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带着复刻佛家戒律思想的噱头，他成为了讨论的焦点，许多人还会把空与莉莉做比较，两人都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质，莉莉的神圣源于母性，而空的神圣来源于佛家核心的“空”，放下一切的思想。

空的仿生躯体十分纤细，细长的脖子连接着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身子，脖子上是一副精致温柔的男性面庞，柔顺的眉眼上方是一个圆润的光头。

有时为了吸引年轻游客，空的仿生头皮还会替换形态，长出一头棕黑色卷发，这种形态下的空是标准的帅哥，但把他称作帅哥又有些诋毁他随和温暖的神韵。

拥有一套好看皮囊的空还有着一个有趣的灵魂，系统在创造他的时候将佛家各个学派的理论都灌进他的脑子里，其中融合了不少现代心理学的知识，让空在安慰别人方面有着出奇的特长，许多香客都会专门花钱请空为他们单独做心理辅导，有不少人会趁机扑向空的怀里，蹭着他瘦弱的仿生身躯，享受一种独特的软绵少年气息。

之后为了顺应更多人的审美，空就逐渐不用光头形态了，时常顶着一头漂亮的，像是羊绒般的卷发，为人排解心里的苦难忧愁。

空在平日空闲时还会颂唱佛经，袁轩顺水推舟地开展了替人读佛经的服务，或许是沾染了之前邀请自己出书的营销大公司的资本气息，他开展的服务总能赚得盆满钵满。

在唯物时代，在这个超过九成的人口都是唯物主义者的时代，东江寺因为空，逆时代地使宗教得到了难以置信的发展。

远在亚欧大陆西侧的国家，一些信奉上帝的宗教注意到了东江寺逆时代的巨大成功，为了摆脱苟延残喘的现状，他们决定效仿空，制造出一个可以替人向上帝祈祷赎罪的人工智能。

时值平权运动开启了第十三次兴盛潮流，代表平权思想与精神的人工智能波伏娃刚刚被创造出来。

波伏娃的名字是在致敬几百年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西蒙娜·德·波伏娃，她的著作《第二性》是平权运动思想的代表之一，袁轩祖国在建国前的许多新式思想与文学作品也直接或间接地运用了波伏娃的理论。

人们把自身追求解放与价值实现的至愿寄托在波伏娃身上，希望她能继承哲学家西蒙娜·德·波伏娃的意志，用理性、勇气、自由、强势的品格与思想领导群众走向真正的平权。

平权运动的领导人与信仰上帝的教廷一拍即合，决定把波伏娃培养成一个新时代的模范修女，一边呼唤着古典道德的回归，让步入新时代的人摒弃过剩的无欲，回过头来望向上帝，并在上帝的意志下关照她们，另一边又期待着新秩序的产生，希望上帝能重新领导人民，并给予她们更多的权利。

波伏娃在这样矛盾而滑稽的愿望中被创造出来，获得了一具完美的女性仿生躯体。

最初波伏娃的面世并没有像空一样产生爆炸性效果，教廷分析这是因为东江寺在推出空之前已经积攒了几十年的供奉祈愿习俗，并创新出供香机来使潜在香客的发展范围扩展到了全世界的网络上。

因此，教廷决定派波伏娃到东江市学习，在学习过程中教廷也将引进供香机，将其改造成“赎罪机”，就像中世纪向人贩卖赎罪卷一样，当把纸币和硬币投入箱子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似乎也就应声飞入天堂，并宣称人类最神圣的慷慨，是替别人赎罪，一些温和柔弱的人承受被惩罚者的苦难，同时面带受奖赏者的微笑。

教廷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欣喜，因为“上帝的修女与佛祖的弟子进行交流学习”的新闻瞬间引爆东西方的社会舆论，人们纷纷关注并期待这两个在唯物时代为宗教服务的人工智能奇葩将如何进行交流。

赎罪机很快就安装完毕了，金钱或许是上帝派来的最美好的天使，不仅可以驱使人摆脱懒惰与欺骗，提高效率，而且可以缓解人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在满溢的物质享受中继续虔诚地感谢上帝的馈赠。

另一边，波伏娃搭乘地下磁力列车前往东江市，这种列车是利用电磁保持提轨道的低温，营造出一个封闭稳定的环境来保证超导材料的稳定性，使悬浮的列车行驶速度快过飞机，也比飞机更加隐蔽低调，成为许多政客或明星进行跨国活动时的首选交通方式。

小说《万花镜里的蝴蝶：至愿》 第三章 佛祖与上帝，空与波伏娃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