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为什么会把尸体冻在冰砖里？老张，你有什么想法？”

“或许他是个变态，或许他那时候想着来根冰棍？我他妈的哪儿知道凶手在想什么？”

“凶手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这一次肯定不会例外。杀人已经很复杂了，为什么还要做不相干的事？”

“他做什么相不相干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想早点找到他，然后结束加班的生活。”

朱小树回家后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朱卫平说的话。死亡之后的光景？这个话题太过于宽广了，放在他这个职业来说，有时候接触死亡就是他的工作；可放在私生活里，作为一个单亲家庭，死亡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困惑。

父亲去世后他又陆续送走了自己的奶奶和爷爷，从此他的家庭只剩他一个人了。虽然有一些表兄弟在城里，但并没什么联系，朱小树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他随意热了一点剩饭剩菜，冷清地吃起来。曾经这个餐桌上每天是四代人聚集最齐全的地方，每次想到这儿，朱小树眼角总会有些湿润。

吃到一半，朱小树听到后门有两短三长的敲门声。这是苏青怡跟他玩的秘密游戏，她是一个不甘平庸，却又被世俗捆绑住的女人。她的长相和身材不论去哪儿都是冒尖的，但她是个寡妇，还是有孩子的寡妇。

“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重新生活？而是一定要留在这儿让你前夫的亡魂和我来羁绊你？”朱小树曾经这样问过她。

“还有个女儿呢，总不能不管吧？”

“有很多人根本不会管这个。我妈当初不也丢下我一走了之？看不到自然也就不会想了”

“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禽兽。”苏青怡翻着白眼，“我不是你妈那样的女人。”

其实朱小树还想继续问苏青怡是如何看待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可总是没法说出口。他总觉得问出口了就会在两人的关系中矮了一截。

“操，道士就是爱故弄玄虚，害得我胡思乱想这么多。”朱小树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放下筷子去给苏青怡开门。

“怎么了小树？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藏了其他人啊？”苏青怡坏坏地笑着。朱小树闻到她一身的酒气。

李宸堃正在和老张两人在朱家湾进行排查。他们和同事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排查完了八角湾，并没有什么收获，谁都没发现可疑人物和陌生的面孔。

“你别看朱家湾表面看起来小，”老张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实际上零零散散的住户还挺多，就我们十几个人还真不好办。”

“明天再调人下来就好了，今天也够辛苦的。一会儿我请大伙吃个饭。特殊时期，克服一下。”李宸堃叉着腰站着不动，看来是累了。

“大哥，你以为这是市里呢？一会儿结束了我请你去我家吃剩饭还差不多，说不定还没剩的，只有吃面条。”

李宸困无奈地摇摇头，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下一家问完收队吧，刚听你那么一说还有点饿了。”

下一户人家是个老太太，正一个人在家吃着黑漆漆的菜，李宸堃努力看了几次都看不清她碗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她的丈夫过世了，儿子在外打工也不管她，挺可怜的。你一会儿叫他刘婆婆就行。”老张对李宸堃说。

老太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消息却十分灵通，不知道她从谁的口中得知八角湾死了一个人。

“可怜的人啊，死的是不是温文瑞？”

“刘婆婆，你为什么会认为死的是温文瑞？他是谁？”李宸堃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听说死了人，脑海里自然就想起了他。十几年前他莫名其妙就失踪了，那时候应该才二十三、四岁吧。今天听人们说起发现一个死人，我就在想没准儿是他。失踪后他的家里人报了警，也到处贴寻人启事，还上过电视台，就是找不到。”

“温文瑞在这边还有家人吗？”

“没有了，本来他们一家就是八角湾的人，后来他父母搬去城里了。”搭话的是老张，刘婆婆也在一旁附和。

“你认识他们一家？”李宸堃问老张，“那你今天看尸体觉得像不像？”

“说不好啊，他失踪有十七八年了。那会儿我在外地读大学，我对他的印象仅限于高中的时候。”

从老太太家出来后，李宸堃打电话给刘书记，问他温文瑞的情况，刘书记说自己当时根本没敢正眼看尸体，而且十多年没见了，人的相貌变化很大，所以也拿不准。李宸堃没办法，只好先让所有人***出所，大家先开个会总结一下，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因为经过李宸堃对大多数民警的询问发现，半天的摸排走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村民并没有发现陌生面孔和外来车辆，冰砖机也没有着落，农村人有很多户的家门都是敞开的，可不可疑进去一看就能知道，几家冰砖厂也没有可疑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死者的身份没有确定。

“老王呢？你那边问得怎么样？”李宸堃问参与会议的一个民警。

“没什么成果，冰砖机这种东西体型庞大，真要有人家里放着，肯定看得到。”老王说。

老王也算是经验比较丰富的民警了，他都说没线索，这事儿还真有点难办。

“我觉得吧，”老王接着说，“目前冰砖机不用着急，凶手为什么做冰砖不重要，怎么藏匿冰砖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确定死者身份，这样就能有的放矢，去排查死者的朋友圈。杀人么，无非就那几种理由。”

“恩，还有呢？”李宸堃转向几名年轻的警察“积极踊跃发言，任何思路都行。”

“我觉得没有陌生面孔这个很好解释，有可能是村子外的人半夜过来的，也有可能是本村的人在外杀人半夜再运回来。一名年轻的警察说，“所以我觉得要排查不能只排查那么一小块地方。”

“不对。现在是夏天，半夜抛尸在湖里，到早上早就化成水了。抛尸的时间只能是早上，在所有人都快起床下地时抛的尸。那也就是说，冰砖很有可能还是在村里做的。如果在村民快起床的时候从村外运尸进村里，很容易被一两个早起的人碰到吧？运这么一大块地方从大老远的地方过来，得有车吧？这样冒险可不划算。可如果是村子里的人，清早拖着冰砖躲在湖边的灌木丛里，从那边扔进湖里，要隐蔽得多。所以说关键还是要排查八角湾，这个方针暂时不变。至于尸体的身份，我今晚回市里会有相关措施，包括登报，本地电视台，和网络媒体。”

李宸堃原本想村子就这么点儿大，谁家出事，谁家有不寻常的动静应该很快就传出来。可现在看来案件似乎有些复杂了，死者到底是谁？凶手怎么藏匿冰砖机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又如何抛得尸？这些问题目前来说一样都无法解决。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李宸堃脸色不太好看，所里的其他民警也不敢作声，生怕得罪了市里来的人。

“老张，你说冰砖机会不会八角湾的山上？”李宸堃问道。

“不能吧？山上没电啊。”

“不是可以用发电机吗？”

“***，你去山上吼一嗓子试试，朱家湾都他妈能听见，凶手敢在那儿用发电机早他妈八百年就暴露了。”老张说。

李宸堃不说话了，老张说的不是没道理。那这就怪了，难道真是村外的人犯案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从大陆上运进村子的？

“算了，大家都累了，今天就这样吧。”李宸堃害怕再留大家加班会引起不满，“老张，你走之前帮我把你们查资料用的电脑打开，我不知道密码。我想查一下温文瑞的家人，这条线我晚上回市里可以顺便查一下。”

户籍系统联网后查任何人都是很方便的事，老张还没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李宸堃就已经查到，温文瑞的父母十年前搬到了鄂州市鼓楼街那边去了。他抄下资料，准备直接开车过去。出派出所的时候，李宸堃正好碰到镇派出所所长黄进利。

“小李啊，咱们这边简陋，什么都没安排好不说，我还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没能招待好你，真是不好意思。”黄所长知道李宸堃的后台，本想借机会巴结，却无奈华山斗殴那一堆烂摊子实在不好收场。

“没事儿，我又不是来旅游的。”李宸堃不喜欢黄所长阳奉阴违的态度，所以一直都很冷淡，“我先回趟市里，明天再过来。”

黄进利见方对他冷淡，也不好多说什么，打着哈哈就走了。

回鄂州市的路上，李宸堃在脑海里将这个案子又过了两遍，确定自己的工作暂时没失误后，他唯一想祈祷的，就是早日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以及凶手将尸体冻起来的原因。

小说《双瞳诡案》 第4章 排查 试读结束。